在我的印象中，如果我有生命危险，我爸爸就会转身逃跑。但这一次，我却被他“绑架”了两天两夜。

这是真实故事计划的第 407 个故事

故事时间：2015年

故事地点：湖南

一

晚上，李建利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，二话不说就对妻子进行了暴力殴打。

摔碎手机后，李建立蹲在角落里哭到天亮。直到我妻子说她再也不会联系那个人了。

那年李建立50岁。那一年，他的妻子有了外遇，他的生活一发不可收拾。

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没有感到惊讶，包括我这个他的儿子。

大家都记得，2001年，李建立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翻车，车上装满了货物。货主拿着合同将父亲挡在屋前。李建立二话不说，把车当废铁卖了，拿了钱。赌场; 2010年，我开始寄宿，向他要生活费。他没钱，趁我上厕所的时候溜走了。

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，妻子出轨只是时间问题。

但李建立一开始并不相信，直到他跟着我妈妈好几次，亲眼看到了这个人。那天，他并没有选择当场抓住两人，而是悄悄离开。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，他突然爆发了。

得到妈妈的保证后，李建立像往常一样去上班，开着他的重型长途卡车从起点到终点，再回到起点。

他一天会给我妈妈打电话几十次，有时是半夜两三点。每当我母亲错过了，他就会咒骂她。

后来，妈妈实在忍无可忍，在电话里说：“你活该被车撞。”然后她关掉了电话。

李建立惊慌失措，连夜从外省赶回家。一大早，他就打开了门。我妈妈正在房间里睡觉。什么也没发生。李建利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
寒假在家的时候，李建立时不时的跟我说这些话，是想拉拢我，但不管他说什么，我始终会选择站在妈妈一边。

有一天，李建立突然让我和妈妈上车陪他。路途遥远，本该由两名司机轮流上路，但当天早上李建立就解雇了之前雇佣的司机。

婚外情发生后，我母亲一切都依赖他。我坚决反对。

李建立说，货已经装好了，人也辞职了。如果我不帮忙，货又不能按时送达，他就会赔钱，所以我只好答应了。

虽然李建利从我出生起就是一名拖车司机，但我从未见过他开车。拖车不能开进城，每次下高速后，他都会背着大大小小的包包，花6元钱骑摩托车回家。

我和妈妈上车的那天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车——21米长，有22个轮胎，停在公路边，像一个沉睡的巨型怪物。

二

车子在移动。我坐在副驾驶座上，妈妈在两个座位后面的简易单人床上睡着了。她特意带来了干净的被套和枕套。

李建立嚼着槟榔，握着方向盘，一言不发。半小时前，他时不时地让我陪他聊天，免得他犯困。

高速公路旁边没有路灯，视野仅限于车灯亮起的区域。

我注意了路边的指示牌，上面告诉我离XX还有多远。三千米，两千米，一千米，看到城市点点的灯光，我就像一个潜入水下的人，终于能够抬起头来呼吸了。

“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？”我突然问李建立。

“10月3日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看起来你快要睡着了。”

李建利开长途卡车近20年，运输过西双版纳的热带水果、江浙的棉织物、湖南的瓷罐。

春节期间，他还会冒险运输烟花爆竹。这次，三节车厢里载着五十头活牛。

作者头像|牛在车里

在成为一名司机之前，他曾在广州当过几年兵。他的头发有四分之三长，穿着军装。他现在的微信头像就是当时的照片，但他从来不去参加“战友聚会”。

现在，他的脸上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头发，脸上布满了皱纹。

工作近20年，他的积蓄为零，所以母亲常说，他一次次翻山越岭，到达无数路的尽头，只是“放逐自己”。

晚上开了5个小时的车，我们终于停在了服务区。妈妈下了车要求上厕所，我和李建立就去超市买了水和零食。

正当我退房准备出门的时候，一个男人从楼梯上跳了起来，傻笑着喊道：“李哥”。李建立也兴奋起来：“普明，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！”

那人的旁边，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建立，叫道：“李哥。”李建立一脸坏笑道：“这是你的妻子吗？”随后男子连连点头。

在台阶上寒暄一番后，普明把我们请到了他的车上，说他新婚不久，要请李哥喝一杯。李建立当然高兴，跟着普明往车上走去。

我停在原地，想等妈妈从厕所里出来。我顺着三人的声音，看向停车场。那些巨型卡车整齐地排列着。一名妇女端起一盆热水，蹲在卡车旁洗头。白色的蒸汽在空气中翻滚。

等了好久，妈妈还没有出来。我决定去找她，当我穿过加油站时，我看到她在一个角落里打电话，来回走动。

我尝试着靠近一点，想了想，还是决定算了。无论她打电话给谁，答案都已经准备好了。我转身跑回超市门口。

她出来后，我赶紧解释了事情的经过，并把她拉到了停车场。原来妈妈也认识蒲明。一上车，她看了眼车内的布局，立即对普明说道：“你现在运气不错。”

普明的妻子把婚房完好无损地搬进了车里。床头贴着巨大的喜字，被子上绣着龙凤，方向盘上缠着红纱。

因为上车时妈妈叮嘱她不要喝酒，两个人就着一盘花生聊了起来。我发现蒲明就像另一个李建立一样，说话声音很大，就像在吵架一样。

两人谈到路上大雾，蒲明说：“以前我不怕，开车过去也不减速广州专业的外遇调查公司哪家好，现在老婆在车里，开得比人走还慢。”

李建利调侃：“谁让你带老婆来的？”朴明用筷子敲了敲椅背，满脸疑惑：“她又不是非要来。”

因为要赶时间，普明只好先出发。临走前，李建立重重地拍了拍普明的车门。普明发动了车子，随后传来几声轰隆隆的声音。

我们三人站在路边挥手，直到车尾灯消失在漆黑的路面上。

回到车上，妈妈突然提起，十多年前，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陪李建立开车旅行是去海南。卸完货后，他们就去了海滩。她记得捡起一些海螺并把它们放在梳妆台上。

“奇怪了，我不记得这些东西后来被放在哪里了。”妈妈坐在副驾驶座上自言自语地说。

三

每天，李建立都会打开马车检查50头牛的状况。

如果牛死了，必须立即联系牛肉摊贩，让他们把死牛运走；另外，千万不要让牛躺在地上，因为它很容易被踩踏，甚至被杀死。如果一头牛死了，李建立就要赔偿主人一千元。

中午，车又停在服务区，我们下车准备吃饭。

李建立让妈妈先点菜，我和他去检查马车。他安排我在过道里来回走动，他拿着扫帚把牛粪推到一边。

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恶臭。我走得很快。当我快走到最后的时候，我看到一头牛蹲在地上，双腿弯曲，头冻僵了。我立即向马车另一边喊道：一头牛蹲了下来！

李建利慢慢地走过去，用扫帚戳了一下牛。牛转过头，但没有任何反应。

李建立说：“算了，它周围的牛动一动，它自然就起来了，我们赶紧去找你妈妈吧。”

“如果被踩死了怎么办？”我问。李建立没有回答，快速下了车。

服务区的食物又贵又难吃。妈妈很快就做完了，随口对李建立说道：“哎，我去一下厕所。”我看了她一眼，她也看了我一眼，转身走了。

我们讨论了她出轨的事。自从和李建立结婚之后，她就对这个家庭无微不至的照顾，李建立带来的麻烦，她也得一一清理。

起初，她很享受这种感觉，觉得男人离不开她。但后来她累了。

我上小学的时候，一个来讨李建立赌债的人在我家大闹，摔坏了很多东西。男人坐在沙发上，她陪着他坐下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我是女人，你要我做什么！”

从那以后，她经常和李建立吵架，用东西打他，但骂了一万遍，李建立还是改不了这个坏习惯。后来，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，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。

车子已经在路上了。按照李建立的计划，车会开到晚上一点，然后停在服务区，等到天亮才上路。他一个人开车了这么久，需要小憩一下。

晚上到达服务区，李建立把车停好妻子出轨，去厕所洗漱。我和妈妈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，茫然不知所措。

突然，车门被猛地打开，一个男人冲了上来。他个子不高妻子出轨，又黑又瘦，手里拿着一根生锈的铁棍，喊着我们给他钱。

李建立出发前，讲述了自己在高速公路上遇到的各种麻烦事。比如，有人趁司机休息的时候偷了油桶里的油，装在瓶子里，原价卖给你；例如，有人拉着一个巨大的水桶，在路边大喊。店主见你不停下来加水，就会从窗户往里倒水……但他从来没有说过有人会抢劫他。

妈妈的第一反应是喊：“李建立！”男子用铁棍用力敲击方向盘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响。妈妈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。

我试图告诉那个人：“我们没有钱，钱是我父亲的。”那个人不理我，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，一边在车里翻找。他看到床上妈妈的书包，伸手去拿。

这个包里确实装着此行所需的现金。妈妈站起来，冲过去抢包。我也试图去抓住他手里的铁棍。

但车里空间太小，我用不上力气，他就把我一脚踢开了。妈妈没有抢包，但他却掐住了她的脖子，还把她的头撞到了椅子上好几次。

幸好，李建立这时候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塑料漱口杯。

他妈妈尖声尖叫：“李建立，有人偷钱了！”李建立就在车副驾驶侧的车门外。听到声音，他立刻跑到了另一边。

男子正想打开门逃走。他想拿着包，但妈妈不肯放手，他就放弃了。李建立还没来得及将男子拦在车门口，就从驾驶座底下掏出了一把长长的水果刀。

以前，我们不知道这把刀的存在。

妈妈忙说：算了，算了。李建利不听，抓起刀转身就追人。

母亲兴奋起来，生怕李建利冲动，惹出麻烦。她赶紧下了车，朝着李建立跑的方向喊道：“李建立，李建立！”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三次喊这个名字了。

没过多久，李建利垂头丧气地回来了，却没有人能抓住他。他把刀从车窗扔到椅子上，在车外大口喘气。妈妈突然哭了起来，把头埋在方向盘上，止不住抽泣。

李建利看着我。我不知道为什么，只能静静地等待妈妈康复。李建立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这么害怕？”

妈妈不理他，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巾，下了车就往厕所走去。李建立转向我问：“你生气了吗？”

天很黑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。李建利瘫坐在座位上广州哪里有正规私家调查公司，双腿搭在方向盘上，眉头紧锁。妈妈很久没有回来。

突然，我觉得李建利有点可怜。我权衡了一下情况，对他说：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李建立问怎么回事。我把他抱下车，往卫生间走去。就像我以前看到的那样，妈妈蹲在厕所前的台阶上打电话。我和李建利没有走近。

他茫然道：“她给谁打电话了？”我没有回答，转身就往停车场走去。李建立留在原地。

我在车上远远地看着李建立。他站在那里，影子拉得很长。就像我偷偷地看着他一样，他此刻一定也在看着我的母亲。

随后，李建利回到车上，趴在床上。不久，妈妈回来了，静静地坐着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妈妈打来的电话其实是为了结束她的关系。

四

清晨，空气中充满了寒意。李建立起身。

妈妈正在车里煮面条，打三个鸡蛋。广场上，身穿红色外套的加油站工作人员正在热闹地聊天。

我没什么事，就叫李建立去检查一下马车。其实我是想看看牛。

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车门。我捂着鼻子，径直走到车后面。牛仍然蹲着，头垂在地上。它的鼻子上有一块暗红色的痂。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血。

我立即跑出去给李建立打电话。李建立听了我的描述良久，最后说道：“你关心什么？”我说：“如果它死了怎么办？”李建立说：“死了就死了。”

我气得摔上车门，回到车厢里。我学着李建利的样子，用扫帚戳牛，对它大喊大叫，但它没有反应。相反，周围的牛群却是惊恐、骚动。我只好对它说：“那就去死吧。”

回到车上后，李建立立即开始开车。李建立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。他拒绝释放那头牛，我对他很生气。他在开车，我在玩手机，但没人注意对方。妈妈睡着了。

作者照片|在路上

“总之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妻子出轨，我会让你们两个生气的。”他先开口了。

“你做了多少？”我问。

“那次我没给你钱上学，后来我有没有时常问你要不要钱？”他突然说道。

我根据他提到的事情开始指责他，说这不是钱的问题，而是他选择逃避这件事。

李建立觉得自己很辛苦。他谈起这些年的经历，喊道：“你以为我50岁的时候就想这样吗？”

然后妈妈就被吵醒了，也加入了混战。李建立更是激动，一边嘲讽母亲，一边为自己的失败辩解。三张嘴张开又合上，却没有人听清对方在说什么。

突然，高速公路上李建利猛踩刹车，打开车门冲了出去，我紧紧地跟着他。妈妈在车窗外大喊：“你不能在这里停车，你会死的！”

我们先在路边闲逛，然后上了车。我们一打开车厢门，所有的牛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。

李建立走到蹲着的牛身边，怒吼一声，用扫帚把牛群赶离了牛群。他用手拍打牛肚，试图用力推，牛不时“哞哞”地叫。

李建立本来就很生气，但见牛不动，他更生气了。他站起来，用力一脚踢在牛的肚子上，引得牛大声尖叫。我吓坏了，大喊：“你有病！”

李建利现在似乎失去了控制，不断地踢牛。牛反应更大了，吵闹起来。车外不断传来母亲的责骂声。

在混乱中，牛慢慢地发生了变化。它的背部起伏着，动静越来越大。李建利后退了几步。

这时，妈妈也骂骂咧咧地走过来，看到我们不说话，立刻就停了下来。三个人一起看着那头牛。

这时，它的双腿已经微微弹动起来。我屏住呼吸，看见它慢慢地、慢慢地移动着它的四条腿。它像一座山一样矗立在我们面前。

我惊呆了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李建立走过去，轻轻摸了摸牛肚。

“看来是这些牛中最强的了。”妈妈突然说道。顿了顿，她下了车，我也跟着下了车。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驶出了山，可以看到城市了。

我们回到车上，没有说话，继续开车。傍晚时分，远处的天空渐渐变红了。

我开始期待终点。就像我第一次上车时一样，我的目光集中在路边的招牌上——三千米，两千米，一千米。妈妈突然说起了早上的一个梦。她说梦里有一头大象在游泳，她自己笑起来。

“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？”我问李建立。

李建利皱着眉头，想了想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：“很快就到了。”

作者 李毅，学生